语言是活着的历史。汉语，兼具审美韵味与哲理意蕴，蕴藏着深邃广阔的历史信息。“奉为圭臬”“洛阳纸贵”“扶桑若木”“闲得五脊六兽”……那些我们代代相传、日用而不自觉的言辞背后，藏着怎样的古代世界?与之对应的文物，让一个个抽象的字具象起来，让我们看到了虽已远去、依然鲜活的历史，可感可触，近在咫尺。

　　望月盈空

　　千灯万影夜流辉

　　星河散尽

　　万千祥和落人间

　　又是一年上元时

　　文物伴我们“闹”元宵

　　在历史回声中与古人神交

　　于岁月更替间贺大地回春

　　【九陌连灯影 千门度月华】

　　唐 乐舞图 莫高窟第220窟北壁

　　上元燃灯，始自汉代

　　这幅唐代壁画

　　正中以灯楼为界

　　左右各有一对舞者

　　急速旋舞

　　东侧素裹白裙

　　西侧着锦衣石榴裙

　　舞者旁边各有两位菩萨

　　燃点树形七层药师灯轮

　　灯火辉煌，歌舞升平

　　我们仿佛看见

　　唐代诗人卢照邻眼中的

　　“接汉疑星落，依楼似月悬”

　　宋 《河西节度使大王宝刹燃灯文》 法国国家图书馆藏

　　“初入三春，新逢十五”

　　“灯笼火树，争燃九陌”

　　“舞席歌筵，大启千灯之夜”

　　敦煌文献S.2832

　　和P.2631的寥寥数语

　　反映了晚唐敦煌

　　民间上元夜盛况

　　《河西节度使大王宝刹燃灯文》

　　则记载了

　　公元964年至974年间

　　时任敦煌地区

　　“最高长官”的曹元忠

　　在莫高窟主持了

　　上元燃灯活动

　　官民同欢，燃灯祈福

　　宋 李嵩《观灯图》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

　　“灯火夜深回昼日，

　　管弦声动起春风”

　　如果宋人戴复古

　　曾见过《观灯图》

　　或许会称李嵩

　　为“知音”吧

　　灯棚悬挂三盏大灯

　　上覆华盖，飘带随风

　　仕女或奏檀板

　　或吹箫、弹琵琶

　　或手牵象灯、逗弄孩童

　　明月松间照，丝竹动心弦

　　元 铜壶滴漏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

　　“金吾不禁夜，玉漏莫相催”

　　“风吹玉漏穿花急”

　　“晚漏壶中水声远”

　　滴漏是中国

　　古代的计时工具

　　这件浮箭法复式漏壶

　　分为日壶、月壶

　　星壶、受水壶

　　制成之后使用近700年

　　韶华易逝，流年似水

　　明 《宪宗元宵行乐图》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

　　“新正吉庆多祯祥，

　　玉楼金殿皆灯光”

　　此画卷描绘

　　明宪宗在皇宫里

　　庆赏元宵、昼夜游玩

　　从右至左分别刻画

　　“爆竹声声”

　　“宫廷集市”

　　“鳌山观灯”

　　松柏搭建的鳌山灯棚

　　悬挂几十盏花灯

　　中间穿插挂有

　　吕洞宾、汉钟离、何仙姑

　　等上洞八仙图

　　苏飞、左吴、田由

　　等淮南八公图

　　“仙人”犹如驾云而至

　　向皇帝恭贺佳节如意

　　宝象灯、玉兔灯

　　金蟾灯、骏马灯……

　　天上皓月高悬

　　地上彩灯万盏

　　明 唐寅《灯霄闺话图》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

　　唐寅28岁

　　参加乡试中解元

　　岁暮入京

　　准备参加来年会试

　　意气风发

　　交游酬唱不绝

　　后因卷入科场案件

　　绝意仕途

　　归家筑桃花坞

　　作画为生

　　吴中才子终成一代名家

　　此图落款

　　“上元京城看鳌山灯”

　　也许正是看过

　　万千灯树繁华景象

　　才会懂得在灯火阑珊处

　　觅得人生另一种可能

　　清 《雍正十二月行乐图·正月观灯》 故宫博物院藏

　　一道水面将该图

　　划分为两岸

　　此岸山石园林楼阁

　　金色雕龙木柱高耸入云

　　龙形横梁口衔花灯

　　人们游园观灯

　　嬉戏闹春

　　彼岸长桥市井人家

　　人们摩肩接踵

　　锣鼓喧天

　　“白绫衫照月光殊，

　　走过桥来百病无”

　　“满城灯市荡春烟，

　　宝月沉沉隔海天”

　　清 闵贞《八子嬉戏图》 扬州博物馆藏

　　八位童子围拢观灯

　　神态专注，天真烂漫

　　用笔朴拙，墨气淋漓

　　仅露一盏莲花灯

　　虚笔处理

　　看似无灯胜有灯

　　清 童子抱鱼吊灯 故宫博物院藏

　　铁丝做骨架，轻纱为灯面

　　双面画童子抱鱼

　　两侧绘蝙蝠

　　取意“年年有余”

　　又“多福”

　　【吟诗猜谜 宴饮达旦】

　　清 孙温、孙允谟《红楼梦》画册（局部） 旅顺博物馆藏

　　燕子衔笺，春灯说谜

　　《红楼梦》多次写到

　　元宵“制灯谜”

　　“鸾音鹤信须凝睇，

　　好把唏嘘答上苍”

　　“猴子身轻站树梢”

　　或艰涩难懂，或通俗易猜

　　雅俗共赏，平添谐趣

　　该全本《红楼梦》画册

　　笔触工整细腻

　　色彩浓重艳丽

　　这两页生动描摹

　　“制灯谜贾政悲谶语”

　　“芦雪庵争联即景诗

　　暖香坞雅制春灯谜”

　　宋 马远《华灯侍宴图》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

　　“星灿乌云里，珠浮浊水中”

　　元宵节吃汤圆古已有之

　　《开元天宝遗事》写道

　　“每岁上元，

　　都人造面蚕……”

　　《武林旧事》则记载

　　都城临安

　　元宵节令食品有

　　乳糖圆子、科斗粉

　　水晶脍、皂儿糕等

　　徐邦达认为

　　《华灯侍宴图》

　　题诗记录了

　　南宋宫廷某次上元节

　　的侍宴场景

　　远山眉黛，松枝逶迤

　　前庭梅树下

　　宫女执灯起舞

　　殿宇华厦，灯火明亮

　　官员背向微躬

　　恭谨陪侍酒宴

　　内堂幽深不可窥测

　　清 孙温、孙允谟《红楼梦》画册（局部） 旅顺博物馆藏

　　此页再现

　　“荣国府元宵开夜宴”

　　贾母开设夜宴

　　荣宁二府赏灯吃酒

　　笙歌聒耳，锦绣盈眸

　　良宵难别，宴席有散

　　但月缺有圆

　　人情常在

　　【龙舞狮欢 社火闹春】

　　唐 舞狮俑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藏

　　元宵节舞狮

　　源于何时尚难考证

　　该舞狮俑

　　出土于新疆吐鲁番

　　以泥雕制而成

　　双目怒视，宽扁鼻翼

　　作张牙欲噬状

　　腹下露出四条人腿

　　好似唐代诗人

　　白居易笔下的舞狮

　　“西凉伎，西凉伎，

　　假面胡人假狮子”

　　“刻木为头丝作尾，

　　金镀眼睛银贴齿”

　　“奋迅毛衣摆双耳，

　　如从流沙来万里”

　　金 社火表演砖雕 山西博物院藏

　　“轻薄行歌过，颠狂社舞成”

　　“村田蓑笠野，街市管弦清”

　　宋代诗人范成大

　　笔下的吴中上元

　　烟火气满满

　　山西侯马出土的砖雕

　　呈现了蛮牌舞、乔妇人

　　村田乐、变阵子

　　扑旗子等社火表演

　　热烈欢快，质朴生动

　　清 粉彩百子婴戏凤耳瓶 沈阳故宫博物院藏

　　楼阁秀石，围栏院落

　　百子嬉春

　　有的舞龙耍狮

　　有的负鼓击钹

　　有的提灯赏玩

　　有的燃放爆竹

　　歌舞百戏，鳞鳞相切

　　“凤箫声动，玉壶光转，

　　一夜鱼龙舞”

　　火树银花元夕夜

　　彩灯万盏熠霞流

　　似繁星点缀

　　如天上街市

　　良辰此刻生欢喜

　　祈愿上元安康

　　共赴春和景明